協助同盟國贏得戰爭的納粹宣傳人

(SeaPRwire) –   德國人在1944年6月6日D日上午4點50分首次透過軍隊廣播電台Soldatensender Calais聽到同盟國登陸的細節。「敵人正從空中和海上大舉登陸。大西洋長城在多個地方被突破。」對第一次聽眾來說,它聽起來像一個常規納粹電台,將希特勒和戈培爾的演講與前線消息混合在一起。但它能及早報導登陸行動,有其原因:它實際上是一個以納粹電台為掩護的英國電台。Soldatensender很受德國士兵歡迎:有41%的德國士兵收聽,在德國主要城市它是前三大電台之一,相當於今天的前三大有線電視網。隨著戰鬥的繼續,該電台以生動的語言描述被納粹高層遺棄的德國士兵:「他們躺在海灘上破爛不堪的掩體中,赤身裸體,無法遮蔽。從一開始就被遺棄,被留下來被趕盡殺絕。誰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棄用——從一開始就被棄用。」

這類內容明顯旨在降低德國士兵的士氣。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聽眾知道Soldatensender是一個以納粹電台為掩護的英國電台。而英國廣播人也希望德國人知道這是英國人廣播的。他們的目的不是欺騙聽眾,而是為德國聽眾提供「掩護」。「掩護」,以便如果蓋世太保或指揮官發現你在收聽——你可以聲稱他們以為是真正的納粹電台。心理上的「掩護」:當以「我們」和「我們的男孩」的方式呈現對德國領導人的批評時,它更容易被聽到。以及提供德國人真正渴望的「掩護」:投降、叛逃、敷衍和不服從納粹。

這種複雜的心理遊戲是塞夫頓·德爾默的發明,一個在宣傳方面幾乎被人遺忘的天才。作為英國政治戰爭執行處特殊行動總監,他在占領歐洲各地的多種語言中運營數十個此類隱蔽電台,與一群藝術家、學者、間諢、士兵、精神分析師和偽造專家合作。來自柏林音樂廳的難民為廣播節目演出和編寫劇本。詹姆斯·龐德的創作者伊恩·弗萊明為德爾默提供了支持。德爾默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中許多是逃離納粹德國的猶太難民,假扮成納粹以從內部破壞納粹宣傳,穿著自己的施虐者的衣服為了報復。德爾默的經歷有很多教訓可取——好的和壞的——關於如何在今天贏得信息戰。但要理解他是如何想出一種宣傳形式,在其中廣播人和聽眾都在玩一種奇怪的偽裝遊戲,我們需要了解他的過去,以及它告訴我們的關於宣傳本身的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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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夫頓·德爾默出生在柏林,前13年生活在那裡。他的父親是柏林大學文學教授。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爾默在德國學校因為是英國人而受到欺凌,成為一個敵對的學生。但他也發現自己喜歡德國的戰爭宣傳,與其他男孩一起唱歌和行進,跟著愛國歌曲。這個童年經歷使他意識到,人生中我們扮演著許多角色。德爾默可以同時是親德國的學生,也可以是英國學生。他周圍看到德國人在一瞬間表現出熱烈的愛國主義,但隨後又對戰爭表示極大的懷疑。宣傳給人以角色,讓人享受其中的表演,可以表達和合法化他們最暴力和殘忍的感情。問題是誰在指導這些角色,你在為誰服務:自己,還是宣傳者?

德爾默移居英國後,由於太德國化而受到欺凌,這個創傷一直存在。雖然他最終學會成為一個完美的英國學生,但大學畢業後,他以雙語能力回到柏林,成為小報《每日快報》的記者。他利用模仿的天賦,開創了一種介於丁丁歷險記和波拉特之間的新聞報導形式。他會以社交技能很差的德國遊客的身份,用濃重的德國口音在英國鄉村旅館裡冒犯客人,檢驗英國人是否會感到冒犯,調查他們是否已經原諒德國人在上一場大戰中的行為。他甚至假扮史圖姆部隊領導人恩斯特·羅姆的助手,參加了封閉的納粹集會。1920年代,他以這種方式結識納粹,成功地使他們信任他,給予他獨家權限,陪同希特勒乘飛機在1928年大選期間從一場狂熱的納粹集會飛到另一場。

「我現在正在從紐倫堡巨大的火車站大廳打電話報導,六萬名德國人正在歡呼和喊叫,」他在一篇典型的匆忙報導中寫道。德爾默親眼看到,在兩次精神感染性的表演之間,希特勒看起來像一個空洞的旅行推銷員,但他能如何激起群眾近乎催眠狀態的狂熱。納粹宣傳的宣稱目的是使人放棄個人性,融入納粹的「人民共同體」。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中寫道:「只有大規模示威才能向(人)展示這個共同體的偉大」。他的宣傳部長戈培爾聲稱:「個人時代將被人民共同體取代」。

然而,德爾默也觀察到,希特勒的追隨者在表現狂熱。德爾默將納粹描述為一個駭人的音樂廳,為許多人提供了他們享受扮演的角色。在這個社會變革激烈的時期,包括性別在內的所有舊身份都處於空中,納粹為人們提供了一種感覺到優越和安全的「純潔」種族身份。它為人們提供了一種角色,可以在「理想」的名義下表達自己最隱蔽的殘忍、暴力和憤怒。元首成為人們可以合法化自己最卑鄙衝動的工具。

當納粹掌權後,他們將德國變成一個龐大的法西斯式表演,舉行大規模遊行和無休止的群眾活動。納粹鼓勵人們擁有照相機,將自己參加納粹慶祝活動的照片拍下來——一種早期形式的自拍。納粹建立了便宜的收音機,德國人成為歐洲收聽率最高的國家,所以你的客廳也成為希特勒集會的一部分。為了應對這種宣傳,必須破壞納粹與德國人民之間的情感聯繫,削弱他們為人們提供角色的吸引力。

戰爭爆發時,德爾默在BBC德語頻道發表了反納粹演講,但他認為BBC選擇了錯誤的策略。像許多親民主媒體今天一樣,BBC更傾向於向已經信服的人講解自由主義價值觀的高尚講話。沒有一個希特勒支持者在乎這些了。通過講授民主和正直,或嘗試駁斥納粹陰謀論,你無法吸引那些正處於極權宣傳控制下的聽眾。這忽視了人們被吸引入宣傳的真正原因。德爾默渴望嘗試一些更具破壞性和參與英國秘密宣傳戰的事情——但由於他作為記者扮演過的多種角色,情報機構起初不信任他。他是否太德國了?他與納粹有多親密?1940年,在終於通過安全審查後,他有機會實現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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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7月,德國著名作家埃里希·凱斯特納在日記中記載,許多柏林人都在收聽一個新的海盜電台,在短波上播出:「它對納粹黨領導人的描述令人震驚。」這個名為「Der Chef」的叛逃軍官主持的電台,充滿了有關納粹內部腐敗的粗俗抨擊。「Der Chef」的真實身份是塞夫頓·德爾默。他利用自己對德國的了解,創造了一種新型宣傳:以納粹電台的形式,同時暗示自己的真實身份,以便德國聽眾可以在需要時以此為掩護。他的目標不是欺騙,而是破壞納粹對人民的控制,鼓勵士氣下降和叛變。這種「雙面間諜」形式的宣傳在二戰期間產生了巨大影響。它利用人性中同時存在的對抗性和合作性,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創新方式影響大眾。德爾默的工作為今天的信息戰提供了寶貴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