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對老年、同性戀或無家可歸者來說並不容易。這些變裝皇后同時具備這三個特徵。

(SeaPRwire) –   前往金色老伴之家的路很黑暗且布滿流浪貓。為了在夜間進出,這些老年居民需要使用手電筒協助他們日漸衰退的視力,在迷宮般的小巷中擠身而過,盡量不讓他們修整過的腳被水坑弄濕,也不要在不平整的混凝土上絆倒。這棟實際建築——一棟分為兩層的兩間臥室公寓,目前由九人共同居住,年齡介於60至93歲——在馬尼拉肮髒小巷中的顯眼綠色中脫穎而出。公寓門框旁掛著一面彩虹小旗,邊緣飾以珠簾。

雖然公寓內空間極其緊張,所有住戶很難舒適地睡覺,但這仍比另一個選項好:街頭。「感謝上帝,」74歲的拉蒙·布薩說,他是該組織的主席兼家長,「我們最終來到這裡,找到了這個地方。」(布薩要求用英語女性代名詞稱呼金色老伴。)

金色老伴之家最初設想作為同性戀社區中年長成員的護理之家,它是在1970年代由已故專欄作家兼帕賽市議員胡斯托·C·胡斯托創立的。胡斯托最初用自己的住宅為此事業服務,直到2012年去世,他的不滿親屬將這些親切地稱為「lolas」(外婆)的老人趕出家門,很快他們又回到街頭。直到2018年,最後一批居民才募集到足夠的錢租下他們今天生活的公寓。

但即便現在,庇護所的地位也很不穩定。它只能依靠不規則捐款維持,還有老年居民通過表演和副業如理髮或街頭小販賺取的收入——但隨著體力下降,這些工作越來越難做。該組織的官方口號既作為座右銘,也作為警告:「不要生病」。

「一個lolas沒有時間照顧別人,」布薩說,「所以你必須保持健康。」

馬尼拉街頭乞討的老年人越來越常見。

目前沒有清晰數據顯示有多少老年人無家可歸,但60歲以上菲律賓人口已經從20年前的460萬增長一倍至900萬,約占總人口的8%,而近五分之一的1億人口菲律賓人口生活在每月每人約42美元的貧困線以下,其中約100萬是60歲以上人口。與此同時,許多人無法負擔購房,而2018年的官方數據顯示,約有450萬菲律賓人無家可歸。

LGBT群體也面臨極大困難,長期受到以天主教為主的社會歧視。雖然菲律賓近年來對LGBT群體開放度提高,但許多年長LGBT菲律賓人在年輕時由於性取向難以在正式工作崗位找到工作。現在他們年老體弱,沒有國家養老金,許多人也被家人拋棄。

年老同時是LGBT尤其困難。官方統計資料中缺乏有關年長LGBT社區的數據,但一項發布於6月的調查涵蓋了50-74歲人群,發現40%的受訪者缺乏食物和藥物等生活必需品的資金。根據調查,48%的受訪者擔心2022年內失去住房。一些人生活不穩定,其他人說生活在街頭或公園。

金色老伴之家提供了一個社區解決方案應對這些困難。雖然他們接受捐款,但居民並不會乞討。他們樂於工作,雖然選擇有限——一些人賣香菸,其他人理髮,他們都定期在附近餐廳表演成為變裝皇后。

「我們很享受,我們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輕時代,」62歲的住戶弗羅爾·畢恩說,他使用 Divine Amparo 作為舞台名字。「當你在舞台上時,你會忘記疾病帶來的不適和痛苦。」

但居民也清楚意識到死亡的臨近,表演後他們需要更多的止痛藥或止痛貼布。畢恩說,他定期檢查高血壓和糖尿病等疾病,在穿高跟鞋時也更加小心,以防跌倒——這在年輕時他能更好地承受。「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他說。

一個令人悲傷的提醒放在家中的客廳書架上:一個小瓷罐,裡面裝著以前與其他金色老伴一起擠在同一個擁擠房間的佛德里科·拉馬薩米(Federico Ramasamy)的骨灰。布薩說,拉馬薩米曾使用 Lola Rica 作為舞台名字,在2020年因撞車事故後的併發症去世。由於當時處於疫情高峰期,屍體必須火化,拉馬薩米沒有得到正式的葬禮。剩下的lolas計劃在有錢時穿著黑禮服將拉馬薩米的骨灰撒向大海,但他們說得不太肯定。

他們知道自己的死亡每天都在逼近,對一些人來說更近,但布薩說他們既不害怕也不感傷。

「表演必須繼續,」她說,「死亡會來臨,但你不必等待它來臨。」

不過,金色老伴的變裝表演既是工作,也是對自豪和快樂的表達。為了維持庇護所和支付公用事業費用,lolas必須每月籌集至少16,000菲律賓披索(約合306美元)。

今年早些時候,一位名叫Precious Paula Nicole的年輕菲律賓變裝皇后將金色老伴的選美大賽收入作為尋找這個年邁社區更可持續生活環境的「熱情項目」。Precious在他們的一場演出中認識了他們,聽到他們的困境後淚流滿面,這讓她想起自己的祖父母,也讓她感到社會拋棄了太多年長人口。

「他們需要一個永久的家,」Precious告訴TIME,「所以他們不必只在同性戀驕傲月或聖誕節等人們會伸出援手的時候等待。」

但這是艱巨的任務:Precious承認他們距離儲蓄目標仍很遠,最近的捐款不得不補充過去未能支付的月費。

目前,lolas仍需要工作並依靠慈善。與此同時,畢恩說,她計劃在金色老伴中度過餘生,但她喜歡想像一個適當的護理之家會是什麼感覺,即使在她生前未必能實現。

「我們真的不需要很大的房子——最重要的是可以容納我們所有人的地方。」畢恩告訴TIME,「這就是接納和愛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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