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倫比亞總統決心放棄國家的石油財富
(SeaPRwire) – 我在2023年12月3日與哥倫比亞總統古斯塔沃·佩特羅的訪談安排上,都有著國家元首之間雙邊會談的正式程序。工作人員已經在杜拜一家豪華海濱酒店的露天廣場為他安排好座位,小心避免陽光,並在附近的桌子上放置哥倫比亞國旗。背後還有戴耳機的人員在場。
但從他一進來,佩特羅就打破了這種禮儀。他穿著一件整潔的白色襯衫、牛仔褲和樸素的鞋子,沒有領帶也沒有外套。他對外交官式的講話方式也沒有耐心。他說,氣候變化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問題,各國應該超越自己的狹隘利益和陳舊的市場化政策。「總統們通常會做一些自己都不寫的預製演講,介紹所謂『正確』的政策。」他說,「但那種『正確』的政策是錯誤的。」
在佩特羅看來,正確的政策就是放棄化石燃料。他不僅將哥倫比亞定位為全球能源轉型的重要倡導者,也將哥倫比亞視為一個化石燃料生產國如何實現碳中和的試驗場。他說:「我提出的不是跳入未知的深淵,正如一些否定論者所說。相反,這是一種前進的新方式。在我看來,這種方式將比我們可能放棄的舊道路更加強大和繁榮。」
在化石燃料利益集團,無論是企業層面還是國家層面,仍在抵制清潔能源轉型的同時,佩特羅可能會提供強有力的反駁,展示一個經濟體如何轉型並繁榮發展。現在,他只需要付諸實踐。
對佩特羅來說,氣候變化不是新鮮事,他幾十年來一直研究這個問題,並將其作為去年總統競選中的重要議程。在擔任總統一年半以來,他已經禁止開採新油氣田,並開始將經濟基礎轉向「生物財富」,而不是化石燃料財富。
他在國際上的倡導工作來得很及時。化石燃料一直是聯合國氣候大會現在進入尾聲的杜拜會議的核心議程,這些對話也涉及一些最大的化石燃料生產國,其經濟依賴於該行業的收入。
哥倫比亞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反面教材。雖然它是全球第五大煤炭出口國,也是一個擁有大量未開採儲量的油氣生產國,但哥倫比亞談判代表一直在推動更具野心的化石燃料語言,成為這場艱難談判的主導聲音之一。佩特羅本人在杜拜也支持了一項提議,即化石燃料非擴散條約,這一提議至今主要由民間社會推動,將為各國淘汰化石燃料提供具體路線圖。他是第一個支持此提議的主要國家領導人,也是第一個支持的化石燃料生產國領導人。他說:「在過去的大約40年裡,我們一直依靠出口那些煤和石油為生。但我一直想告訴哥倫比亞社會,現在告訴全世界,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經濟也應該實現減碳轉型。」
如果不仔細聆聽,這一切似乎有些激進。佩特羅作為一名前游擊隊成員轉型為左翼經濟學家,當選總統後曾讓市場感到驚慌。在我們的對話中,他依舊忠於自己的根源,引用馬克思主義和對當前解決氣候變化的主流經濟理論進行批判。他說,像碳稅這樣的市場化方法「有點像宗教等待奇蹟」。他還認為,碳密集型商品所產生的財富主要集中在富人手中,這將成為氣候政策的政治障礙。「如果最富有的1%的財富總額下降,人類生命就可以被拯救。這通過市場機制不可能實現,」他說。
但他的提議並不完全脫離常規智慧。事實上,他找到了一種方式,將市場秩序與自己的社會主義根基相結合。他提出使用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多邊金融機構,通過保護自然來減少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國家的債務,從而減緩氣候變化。他說:「資本主義以金融體系為核心,在某種程度上它是為規劃而設計的。我們必須利用它來走出危機。」像債務-自然交換這樣的應用方案在全球範圍內得到廣泛認同,雖然如何設計結構仍是重中之重。
至於在國內他計劃做什麼,佩特羅的氣候計劃聽起來有點像全球各地掀起的其他支出計劃,包括拜登的計劃。在CO28上,他宣布320億美元的項目,以推進綠色交通、清潔能源和氣候適應等方面。
在許多方面,佩特羅都是獨一無二的。儘管他提出了民粹議程,但他講話的方式更像一位哲學家經濟學家,而不是煽動家。他與其他不共同意見的領導人和政策制定者保持良好關係。他的氣候倡導也與拉丁美洲一些左翼領導人採取舊式方法,將資源用於社會服務,有所不同。
佩特羅更看重未來。他擔心氣候變化可能引發的「野蠻」狀態和大規模移民。他也擔心右翼反彈可能因政治動盪而出現。他說:「有一條理性的道路。這是一個利用當今主流政治影響下人類理性的可能性,快速制定規劃,實現另一種生產方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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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佩特羅本身是異數,但他對氣候的處理方式可能預示著未來的趨勢。在CO28上,我們已經看到這種轉變正在發生。在近30年中,氣候協定忽視化石燃料的情況下,全球共識正在形成淘汰它們的方向。佩特羅只是這種轉變的一部分,但隨著氣候變化帶來的破壞加劇,必將培養出一代新的領導人,以不同的態度看待這個問題。